李清照向來被評為婉約詞派的代表人物,她的詞作很能表現細膩的觀察力和心思,故能傳頌千古,為人稱許。在易安居士的詞集《漱玉詞》中,有一闋不着清麗之跡的作品《漁家傲》:
天接雲濤連曉霧,星河欲轉千帆舞。
彷彿夢魂歸帝所,聞天語,殷勤問我歸何處。
我報路長嗟日暮,學詩謾有驚人句。
九萬里風鵬正舉,風休住,蓬舟吹取三山去。
在南宋時期,黃昇的《花庵詞選》將此作題為「記夢」。李清照除了以記夢詞書寫對丈夫趙明誠的思念,還會以此形式,抒發渴望南宋能從金人手上奪回中原土地之思,如《蝶戀花》(上巳召親族)有「永夜懨懨歡意少,空夢長安,認取長安道」之語,寫出詞人因心繫北宋汴京而徹夜愁悶的樣子。
李清照在《漁家傲》的開首,以「雲濤」、「曉霧」、「星河」表達天上的壯觀景象,接着交代自己似是回到天帝所居之處,親耳聽到對方熱心的問候,問及自己將要往哪裡去。從上闋的內容可知,李清照或以文字建構夢幻的想像,藉着與天帝會面的情景,以鋪墊下闋的回答。
國運日衰 河山難復
下闋承接天帝的問話,詞人謂自己要走的道路既漫且長,因路遠而走至日落西山,彷彿象徵當時的國運走向日暮,河山難圖恢復;詞人自知詩書滿腹,且能寫出引人注目的文字,意謂在如此時勢,自己再有求索的心力和豐富的才情,也無助於貢獻家國。
李氏藉着自己與天帝一問一答,以間接的筆法道出心裡的孤獨和無奈。接着,詞人再以開闊的意象,即大鵬起飛而颳起大風、繼而飛到九萬里上空的畫面,旋即順着大鵬展翼之勢,期望風勢別停下來,好讓「蓬舟」(有如蓬草飄蕩而行的小船)能帶人到達傳說中的「蓬萊、方丈、瀛洲」三座仙山,裡頭有不死藥和諸仙,好比作者心中的願想世界。
易安詞予人的印象,以抒寫對丈夫趙明誠的深情,最教人感受深刻。除了浪漫衷情,李清照尚有思慮家國,歎喟淒苦心情的作品,如《青玉案》(征鞍不見邯鄲路)、《孤雁兒》(藤牀紙帳朝眠起)、《武陵春》(風住塵香花已盡)這些,訴說因金人入侵而導致南宋頹唐的局面,以及後來孤身一人、顛沛流離的落寞。我們在認識李清照的婉約唯美之餘,還可從其詞作,了解其思念故鄉、故國的悲切情思。